《多收了三五斗》之08MBA 找工作

Martin

　　赛博士商学院招聘市场的停车场里，横七竖八停着各处来的自行车、助动车、还有各地牌照的小车。门口排队的是新毕业的08级毕业生，把门口塞得很满。中英文一式两份的履历表，加上各种A色彩的证书MBA、CPA、CFA、ACCA，还有国际拍马屁的PMP1证书，用各色的夹子夹着，一刀一刀地，填没了这个柜台和那个柜台之间的空隙。门口进去就是2010年的新春招聘专场了，40多家招聘单位就排在市场的那一边。早晨的太阳光从好美大酒店整洁的玻璃天棚斜射下来，光柱子落在柜台外面晃动着的几套黑西装上。

　　那些平素穿牛仔T恤上课的毕业生，统一换上了西装领带，大清早脚踏车加地铁出来，经过招聘公司85后 HR 小mm的一面二面三面，Line manger的案例讨论，狠下心肠和刚毕业的本科生硕士生ddmm一起经过Assessment Center，早饭也不吃一下，便来到柜台前面占卜他们的命运。“赛博士的25w一年，CD商学院的22w一年，其他的不要，Bonus不保证。”招聘单位的HR小姐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西装朋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在去年里，你们不是说赛博士的平均年薪30万么？”

　　“35万也招过，不要说30万。”

　　“哪里有跌得这样厉害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们不知道么？各处的毕业生像潮水一般涌来，过几天还要跌呢！”

　　原来出来犹如赛龙舟似的一股劲儿，现在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最近天照应，国家顺利保了八，传出了G2的名号，很多人出国去我瞪、老博士等商学院拿了金灿灿的交换经历，出考题的教授也不来作梗，马上就要顺利毕业，有的还是Dean's List，谁都以为该得透一透气了。

　　哪里知道临到最后的占卜，却得到比GMAT 考了500+ 更坏的课兆！

　　“反正2012快到了，我们还是不要干的好！”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小姐冷笑着，“你们不干，人家就关门了么？各处地方多的是海归名校毕业生，头几批还没分派完，美国、欧洲等海外院校的毕业生就要涌来了。现在全国各地的太子党、M72、Ivy League，你们瞧不上的清北复交MBA，普通经管硕士也多得是，人家Ross有的30w一年也干了。”

　　太子党、M7、Ivy League的MBA、经管普硕，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已经毕业的学生不干活，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干呢？光在学校晒太阳，玩三国杀吗？在城市的生活费是要花的，有的已经让老婆养了一年半，有的一年半里还养着老婆小孩和房子，为了面试买体面的西装革履，做职业经理人的新发型，每天地铁来回的高额费用，防止地铁故障拨备的Taxi准备金，还有读书前签约向银行贷的款，都是要还的。

　　“我们自己创业去吧，”自己当老板，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有人这么想。

　　但是，小姐又来了一个“嗤”，眨着飞翘入云霄的美丽睫毛说道：“不要说创业，你以为人人都是欺实马的富二代么。我们同行公议，这两天的价钱就是这样，敢有创业想法的立马给我圆润。”

　　“自己创业也没有好处，”同伴间也提出了驳议。“现在流行国进民退，没见到山西、内蒙的民营煤矿都取缔了吗？SMB找银行贷款也难，就是收税不少，天知道他们收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给，哪里来的钱？”

　　“小姐，能不能抬高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抬高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公司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抬高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价钱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去年的平均年薪是30万，今年的经济危机已经见底回升了，不，你小姐说的，35万也招过；我们想，算上CPI增长（虽然大伙情绪稳定，纷纷表示涨价对生活影响不大），今年总该比30万多一点吧。哪里知道只有25万！”

　　“小姐，就是去年的老价钱，年薪30万吧。”

　　“小姐，毕业生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另一位小姐听得厌烦，把手里的空咖啡杯扔到街心，睁大了眼睛说，“你们嫌价钱低，不要干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罗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head count，不给你们，有别人的好给。金融业有的是墙街回来的矿工，咨询业纽约咨询集团、监视器咨询公司都有你们去年defer现在还没上船的师兄。你们看，又有几群学生挤过来了。”

　　三四套黑西服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过来，领带上面是充满着希望的不算年轻的脸。他们随即加入先到的一群。斜伸下来的光柱子落在他们的西服的肩背上。“听听看，今年什么价钱。”“比去年都不如，赛博士毕业生25万一年”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迸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刚毕业的学生总得工作；而且命里注定，只能蜗居在大城市，大城市里，学到的战略管理、产业分析、市场营销、资本运作才有用武之地。大城市有的是人民币，而西服的空口袋里正需要人民币。

　　在外企民企和国企的辩论之中，在base salary和年假的争执之下，结果穿西装的朋友把自己送进了各个格子间和OFFICE，换到手的是数额或多或少的一张银行工资卡。

　　“小姐，试用期短些，福利好些的，不行么？”干活拿不到好的合同，或者18个月被几个rotation岗位踢来踢去，好像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乡唔宁！”夹着一支口红的手按在键盘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眼镜上边射出来，“干一天活就拿一天钱，谁好少作你们一分钱。我们这里没有试用期短、福利好、不轮岗的，只有这样的工”。

　　“那末，换欧美公司或者大型央企的吧。”从名称上辨认，知道手里的Offer不是欧美公司的，也不是中字头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大型央企，不干事光拿钱，你们这种整天看case写report到凌晨两三点的能干吗？又要欧美公司，这是严重的不河蟹！你们不要，可是要想吃官司？”

　　不要这Offer就得吃官司，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Offer上的条款，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名字签在了上面。

　　一批人咕噜着离开了好美大酒店，另一批人又排着队挤了进来。同样地，在柜台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临近毕业以来望着厚厚的各式证书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自己送进格子间，换到了并非花花绿绿的RMB的银行工资卡。

　　蓝桦路街道上渐渐热闹起来了。

　　拿着简历的西装朋友上人才市场来，原来有很多的计划的。学费现在年年涨，26万只能念一年半的课，如果光听教授讲，找不到满意internship的话，太吃亏了。加上宿舍房租、同学间吃饭和networking的费用，1年怎么说也要几万。工作多年积攒下来的钱用完了，须得赚十万八万回去。小车也要买辆，陈列在赛博士停车场里的花花绿绿的小车，都是几十万上百万，不过听说QQ只要几万RMB一辆，还可以上外地牌照，早已眼红了好久。有了bb的，三鹿事件后又出来个熊猫乳业，更要买高价的外国奶粉了。未婚的男生女生几时生男生女，都有了预算。有些女人的预算里还有几个漂亮的Hermès包包，炫目的Estee Lauder化妆品，一趟很小布尔乔亚的旅行，或者生得很好看的家底殷实的宋思明式老公。难得最近天照应，学校排名世界前8，很顺利就拿到了毕业证。让一向捏得紧紧的手稍微放松一点，谁说不应该？还贷款，付房租，支付生活开支大概能够对付过去吧，不止对付过去之外，大概还有多余吧。在这样的心境之下，有些人甚至想买一个apartment，这东西实在怪，虽然不像国外的house，说多少平米就多少平米，买了永久所有，也担心运道不好会塌掉、时间一长被强拆、或者被不小心碰倒，但自己或啃老付首期、每月交Mortgage，还可以投资升值，出租赚钱，做结婚新房，比起学校内的宿舍楼来，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他们咕噜着离开好美大的时候，犹如走出一个一向于己不利的赌场——这回输了赢了呢？他们不知道。总之，袋里的一叠钞票没有半张或者一角是自己的了。还要添补上不知在那里的多少张钞票给人家，人家才会满意，这要等人家说了才知道。

　　注：

　　1.PMP：Project Management Professional

　　2. M7：关于商学院的排名向来见仁见智，虽然《福布斯》、《财富》连年将赛博士排为中国最好的商学院，但不少人，尤其相信外国月亮更圆又有文人相轻传统的中国人，始终对《金融时报》将赛博士排在世界第八耿耿于怀。不过一般意义上，没有争议的世界M7（Magic 7，中国话叫七剑下天山），泛指哈佛、斯坦福、沃顿、MIT、凯洛格、芝加哥和哥伦比亚商学院，硬要扯皮的话，还可以加上同一个tier的欧洲的INSEAD和LBS

　　再注：

　　1. 本文部分数字，可能大大低估部分已签卖身契中的数字

　　2. 本人陷入严重赤字，因此不保证没有悲观灰色的倾向性，需要EI来调整

　　3.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那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巧合啦。作者不对真实性负责，谢绝京沪深三地跨省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