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超：中国改革开放行咗一半路（2008.11.27）

Alex

　　11月26日，周三。恒生指数升490.85，收13369.45；成交416.78亿元。11月期指收13285点，升499点，低水。

　　面对信贷危机不断扩大，根据CNBC统计，政府投入金融系统资金已达4.9284万亿美元，已超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参军总费用，唔少人又再担心通胀令金价上升。

　　家吓过量增加嘅贷款（Loans）并非货币供应（Money Supply），除非接受贷款嘅银行倒闭，令呢D贷款变成坏账（New Debt），联储局必须将它货币化（Monetize）。理论上唔应该刺激通胀率上升，例如10月份PPI指数回落2.8%（因汽油价格跌24.9%），系1947年以来最大单月跌幅；能源产品价格10月份亦回落12.8%，系1986年以来最大跌幅，甚至食物价格亦回落0.2%；10月份CPI亦回落1%，系1947年以来最大跌幅，扣除食品及能源嘅核心CPI亦回落0.1%。

　　10月份新建房屋下跌38%（较2006年年初最高峰下跌65%），汽车销量更令人担心。

　　换言之，金价上升系炒错市；人们将贷款睇成货币。

　　金价高过800美元勿追

　　我老曹同意金价最终会上升，但系咪家吓已开始上升？木宰羊。如股市、油价及其他商品价格回落（指依家至明年第二季），金价应再回落到630美元后才上升；金价未见630美元便上升，只因近日各国央行大量供应货币，产生Flight to Quality现象，但未反映通缩威力。已低价买金者不妨继续持有，未买金者千祈咪喺800美元以上追货。黄金只宜低吸，不应追货。现阶段股市亦只应响大反弹后减持，而毋须低价止蚀；经过十二个月大跌市后，股市正进入低价牛皮，冇永远下跌嘅股市，亦冇永远上升嘅金价。

　　沪深三百指数微升0.5％，收1834.49。

　　丰田汽车债券评级畀誉惠由三个Ａ降至两个Ａ，系十年内首次，令丰田股价下跌4.2％（今年内已下跌50％）。日圆再上升，至95.02日圆兑1美元，继续保持强势。

　　必和必拓宣布，放弃谈判咗十八个月嘅收购力拓计划，因为现阶段若动用680亿美元去收购，所冒嘅风险太大。呢个消息令力拓股价下跌37％及必和必拓升7％。合并未能成功，即全球70％海运铁矿石出口仍由两间公司经营，对买家绝对有利（过去六个星期铁矿石售价下跌50％，反映未来原材料进入供过于求嘅时代）。

　　中国钢铁厂经过多年繁荣，中国钢材出口过去以年率60％速度上升，家吓就面对过剩；10月份中国钢铁工业已减产17％。印度钢铁厂宣布，11月份减价15％至20％；中国入口钢材产品价格较内地钢铁厂生产便宜5%至10％，睇嚟中国钢铁材亦有减价空间。中国钢铁业联会宣布，有二十三间钢铁厂响9月份蚀本，因为边际利润只有1.4％（上半年7.6％）。如无意外全球钢铁业将进入低潮。

　　商品大王罗杰斯接受彭博电视访问时表示睇淡美元，呢个似乎已唔系新闻。佢老哥一直睇淡美元（但美元由7月份回升，证明佢错得好交关）。长远而言，我老曹亦睇淡，但系咪目前已转势？未能肯定。

　　2002年10月10日道指见7197.49后，美股牛市开始，2003年3月12日道指见7416.64，确认一浪高于一浪。今年11月21日道指见7449.38系咪牛市开始？响未确定前，只可以估估吓；我地只能做事后孔明，无法做事前先知。

　　股市进入沮丧期

　　毕巴顿认为，We are in for the mother of all bear market rallies。响我地陷入彻底失望前，或者可参考一下附图。所有熊市都喺投资者绝对失望嘅环境下结束。过去投资者情绪好难量度，自从有咗VIX指数，呢个已唔再系问题。投资者情绪【图】改变可用VIX指数反映，上周四系近期少见嘅恐惧高峰期。市场逐渐进入沮丧（Despondency）期，即使唔系见底，相信离底不远。呢个系循环理论（Cycle），系好少人学习嘅有用理论。我老曹唔敢肯定10月27日恒指10676点系咪见底，因为未出现一浪高于一浪嘅走势，但相信离底不远。股市走响经济前三到九个月，即经济见底时，股市早已上升三到九个月，因此不能用经济去预测股市，只可用股市去预测经济。如经济响明年6月见底，股市有条件响今年10月27日见底。好似聪明嘅女士应该站喺自己男人背后。有魅力嘅男性系唔会忘记畀太太一个hug；呢个圣诞节请畀太太一个热烈嘅拥抱，呢样嘢更胜千言万语。呢个社会仍系男女有别，当男性面对压力，作为妻子必须加倍安慰及细心，唔系就唔配做贤妻良母；反之，妻子面对压力，做丈夫嘅可能只替佢按摩肩膊或叫佢去睇心理医生；更多丈夫可能索性唔理，因为中国人社会并冇要求男士做贤夫良父，能为太太按摩肩膊嘅男士已被列为好丈夫。

　　根据周一附图，1929至32年嘅超级大熊市，当股市跌幅超过50％后，亦畀你一个热烈嘅拥抱（反弹40％后才再回落）。现水平股价肯定已超过弃股投降（Capitulation），系咪进入沮丧期仍未清楚。根据Morningstar数据，9月份有560亿美元由美国互惠基金净流出，10月上升到707亿美元。Morningstar研究所得，投资者最喜欢高价买入、低价卖出。冇人知道11月21日系咪道指最低，但肯定离底不远。

　　以价值角度睇，股票到咗好便宜嘅水平（当然仍可进入偏底局面）。唔似十二个月前过分偏高，即系话长期而言，响恒指10676点入货有得守，最多只系吃眼前亏。1932年7月19日道指亦只低于200天线34.5％，今年11月21日道指7449点亦抛离200天线约34.5％。换言之，美股甚至未见底亦已进入超卖。响熊市中，反弹20％至40％并唔系冇可能，值博率渐上升。三十年代美国既无福利制度，货币政策亦出错；加上银行关门才引发大萧条。类似情况唔可能响家吓嘅美国重演。

　　中国人行决定下调存贷款基准利率1.08厘，亦下调存款准备金率。

　　古语有云：「行百里者半九十」，意思系行一百里路，虽然已走完其中九十里，但亦只当作完成一半。

　　工业革命最先响英国发生，令英国由农业社会走向工业社会，最后走上大量消费社会，共用咗二百五十年；美国由农业社会走向工业社会，最后走上大量消费社会，共用咗一百多年；日本则前后共用咗六十年；中国由1978年改革开放开始，由农业走向工业已三十年，能否响今年进入大量消费社会（即较日本又快一倍）？

　　中国改革开放由四个特区开始，即深圳、珠海、汕头及厦门。当年底子最差系深圳，只系一个小渔村，人口亦唔多。1980年前深圳只有三万多人口，两三条小街，系极之贫穷及落后嘅边陲小镇；二十八年后嘅今天，人口超过一千万人，人均GDP 1万美元。1980至2007年深圳GDP以年率26.9％速度上升，去年GDP达6801亿元人民币，列全国大中城市第四位；地方财政收入658亿元人民币，列全国第三；人均收入全国第一。

　　欠缺闯将难成事

　　家吓正由制造业走向高新技术产业、金融业、物流业及文化产业，四大产业支柱开始低能耗、高产出及高效益嘅经济增长之路。最终深圳系咪成为另一个香港？则木宰羊，呢个由深圳能否转型成功去决定。深圳成功因地利之便。由于紧靠香港，令香港逐渐缺乏竞争力嘅工业，响1980年起大量内移，造就咗深圳特区今天嘅成就；珠海虽邻近澳门，但澳门工业唔多，能搬上珠海者更少；至于汕头同厦门却因台湾政府响八十年代严禁三通，而发展唔起。深圳成功经验响1989年六四事件后，扩散到全国各地，尤其系长三角一带。有人话呢个系第二次改革开放。深圳过去嘅成功，带来今天嘅麻烦。1980年后香港（由1949年开始经过三十年发展，香港土地成本逐渐昂贵及工资上升，令本港工业停滞不前）嘅幸运系巧遇中国改革开放政策，令香港工厂内移后愈做愈大，香港顺利进入大量消费社会。今年后，深圳能否好似过去三十年前香港咁，由工业社会顺利走向大量消费？上两次改革开放，深圳都有一位政治领袖，即系邓小平为佢开路。1980年深圳成为特区系邓小平指定；1989年六四事件后佢嘅南巡讲话：「谁不支持改革开放，谁就要下台。」变成全国学深圳；加上当年中国官员刚进入新旧交替期，新中国成立后出生一代，响九十年代刚四十岁左右，旧中国成长一代却步入六十岁。新一代领导人不但系少壮派，而且冇既得利益（八十年代中国仍相当穷），所以皆支持邓小平嘅改革开放改革，并且一涌而上。

　　家吓中国制造业正面对八十年代香港相同问题。系咪亦进入大量消费期？今天中国已冇等同邓小平咁有威严嘅领导人；依家中国领导人做任何事前，必须响党内取得共识。唔似邓小平拥有超凡魅力兼无人敢搞对抗。八十年代嘅闯将今天亦接近退休年纪，并响1990至2008年成为社会上既得利益阶层，已唔系1989年前咁一无所有。改革开放后出生嘅新一代，虽然受教育好D，但勇气已唔及八十年代嘅闯将；家庭环境好者，唔少留学外国，有D索性唔回国；回国者亦成为海归派，成为既得利益阶层一分子，未必支持第三次改革开放。依家中国嘅问题已唔系一无所有，而系贫富差距愈拉愈大，以及城乡收入差距扩阔。政府唔少部门更与特殊利益集团关系愈来愈好，成为利益共享；例如建设部与地产商；工业部与厂商。建设部反而阻碍中央房屋政策落实，以免伤害本地地产商利益；工业部甚至保护厂商，同环保部搞对抗；甚至农业部亦反对进口农产品去保护农民。有时唔系贪污问题，而系利益共享，第三次改革开放推行既冇强而有力嘅领导人，亦缺乏闯将。

　　中国嘅改革开放政策唔似1800年嘅美国咁，由国会制定法律，各州严格执行；更加唔似日本嘅明治维新，由七百多名留学各国嘅官员回国后，响明治天皇强力支持下，执行日本现代化政策。1978年嘅改革开放政策源自十年文革后嘅国家一穷二白，连食饭都有问题，先决定摸着石头过河（试吓）。一试之下，四大特区以深圳最成功，1989年六四事件后便扩展至全国，并唔系乜嘢深思熟虑嘅决定。今年中国面对西方国家经济陷入衰退，令中国出口增长率急跌，中国唔可以将1980至97年香港嘅经济模式照搬，甚至南韩、台湾及日本模式亦唔可以照搬。呢次真系摸着石头过河，而冇样办可学；如照搬英国或美国模式而令共产党有一天下台点算？唔似国民党喺台湾下台后八年仍可再上台，共产党一旦下台，情况肯定较2000年台湾国民党下台更狼狈。

　　从世界各国过去嘅例子睇，由农业社会走上工业社会，政治上仍独裁嘅影响唔大。不过，由工业社会走上大量消费社会，背后必须有一个开明政府。中国过去三十年策略系政治上保守，经济上采改革开放政策，日后必须改变；中国必须有一个开放型嘅政府才能有一个开放型嘅社会，才会走上大量消费社会之路。即第三次改革开放不但较上两次难，同时担心出现行百里者半九十现象。中国响改革开放之路上虽然已完成九十里路，但最后十里如果唔走落去，咁中国嘅改革开放政策就等同只行咗一半，情况好似东南亚国家或拉丁美洲。

　　内地二手房市场发展唔起嘅理由系房地产开发企业所缴纳嘅税费达六十项。除去地价，仅税费已占商品房销售额27％；加上中国四大银行都唔会为楼龄超过十五年嘅商品房提供按揭，从而把大量旧房挡在二手房市场之外；再加上七十年所有权限制，令二手房市场发展唔起。

　　内地贫富差距拉大来自产业分化。1980年高工贸阶层平均工资系低工资层一点三一倍，2006年已拉大到三点四五倍。产业分化不但导致贫富差距拉大，亦将楼市推向两极化。广州市民自有住房拥有率高达80％超过好多西方发达国家，去年一手房与二手房交易量持平（美国系二比八）。广州人以买新楼为荣，以买二手楼为耻。以住新屋成为个人成功嘅象征，二手屋就乏人问津。其次广州人购买新楼系由八十平方米搬到一百二十平方米甚至一百五十平方米；再加上只有七十年住房所有权，超过呢个年限便收归国有，形成银行唔敢提供按揭。楼龄愈长，人们愈唔敢买，亦因此唔愿意整修旧楼，导致旧楼迅速老化，结果令广州楼市两极化（旧楼便宣，新楼昂贵），全国现象都系咁。